生日蛋糕

时间:2011-08-06 作者:办公室 浏览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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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嘣”的一声,是硬币掉进玻璃瓶清脆的声音。皮皮和珍珍相视而笑,幸福的脸上映出了一朵花。玻璃瓶里的硬币已经有一大把了,约莫存了一个月吧。一个多月前两人在Y大学的楼道里相遇,还是陌生的。那天皮皮正拖着个蛇皮袋,抱着被子灰溜溜地往宿舍外走,从校门口的行政楼到校最后一栋学生宿舍约两里地,皮皮今天来回已经走了三趟了,第一趟的时候,说是先去宿舍领被子,皮皮怯生生地挤进去的时候,那个阿姨面无表情地说:凭交学费的发票来领被子。皮皮咬咬牙,又回去大门口的行政楼,跟管事的陈老师说:老师,被子不让领呢。陈老师说,那我给你开个证明说是特困生缓缴学费,你去交300块押金后再领。皮皮又走了两里地,终于领到了被子,找到了被分配的宿舍,却发现已经有六个人在那里了。她们齐刷刷地打量着皮皮和蛇皮袋,说人已经住满了。皮皮就退出来了。“那人真逗!”然后听见房间里传出来哈哈的笑声。皮皮站在楼道里眼中噙着的泪水快要掉落的时候遇见了珍珍,她一边伸手去抓蛇皮袋,一边说,让我来帮你提吧。皮皮下意识地拽住袋子,充满敌意地望着珍珍。然后她看见珍珍袖口上的那个不易让人觉察出的补丁,拽住袋子的手才渐渐松了。
  两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就坐在Y大学还比较荒芜的野草地上聊天,说大学原来就这样,话匣子打开来,聊起了新学校里那个财务科长刻薄的嘴脸,聊两个人原本优异的成绩,老师眼中优秀的学生,聊紧张的情绪,失常的高考。还有聊那凌晨三四点的剁猪草的声音,聊母亲生病借不到一分钱,父亲把猪赶回猪栏后就吐血晕倒了……落日的黄昏里,两个孩子拥抱着哭了。
  大学里有很多人过生日,常常请一大群人,去学校旁边的小KTV唱歌,吃有很多层的蛋糕,还有零食。皮皮和珍珍也充满渴望。珍珍说:长这么大,我还没有吃过蛋糕呢。皮皮就捏捏衣角回答,我也没。你什么时候生的?十月初九,你呢?十月十三。两个人突发奇想要一起买蛋糕过生日。生日就定在两个生日的中间十月十吧。囊中羞涩是当然的,幸好Y大学的伙食并不贵,每餐饭0.13元管饱,素菜0.5元一份,还有免费的汤。珍珍说我们两人打一份菜,用大碗去打。买菜的时候,也会壮着胆子说:“阿姨,多打一些哦!”熟悉起来了,食堂的阿姨每次就会多盛一点。一个大一点的蛋糕三十块,每天可以省五毛钱,两个月就可以买到了。周末有空的时候,两个孩子就抄小路去市中心的一个小蛋糕店里看蛋糕模型,究竟选什么样式的好呢?水果的贵一些,奶油的便宜一些。反正什么味道也不知道,就买便宜的好了。多出一些钱,可以买点水果。一个苹果,一个梨,一个……日子一天天过去,玻璃瓶也越来越沉。夜自习回来,两个人就着蛋糕的话题进入甜美的梦乡。
  直到那一天,两人打饭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张海报,大概说的是理工学院的一个腿脚有疾的男生的父亲出车祸没有了,母亲得了脑膜瘤没有钱动手术,希望大家捐款帮助他。“好可怜哦。”皮皮情不自禁地喃喃着。回去宿舍,皮皮就望着两个人的玻璃罐子发呆,过了好久,说:“珍,要不,我们把这钱先给他用吧?”又是好一阵的沉默,珍珍紧闭的双唇终于吐出了两个字:“不行!”皮皮开始了一段马列主义的说教,大概是要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珍珍突然发起火来:“要不你把属于你的钱给他好了,我的是不会给他的。他们说什么什么,其实也不过就那样。”珍珍的眼里闪着泪花,皮皮也沉默了。她们也需要被帮助呀。珍珍爸的肝硬化已经是晚期了,每次吐血都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回,但是他还是那么坚强地支撑起一个家。皮皮妈妈的慢性病长期需要吃药,家里已经举债连连了。她们住的是Y大学最差的宿舍,400元钱一年,而那个海报上的男孩子住1200元的宿舍呢。皮皮再也不提捐款的事了,两个人还是一块买饭,一起打一个五毛钱的菜。
  生日那天,珍珍拉着皮皮去选蛋糕,要了一个小的,皮皮很纳闷,你不是说要大一点的吗?要多吃一点吗?珍珍说:我们两个也吃不完,小一点的不浪费。皮皮说那就多买一些水果吧,珍珍说就买两个苹果吧,反正吃了蛋糕,已经很饱了。生日就在环绕着Y大学美丽的秀江边上过,那天晚上风很大,点亮的蜡烛一下子就被吹灭了。皮皮用外套护着也不起作用,只好躲到一座桥敦砌了台阶的围墙旁,蜡烛才点亮了,随着风向一摆一摆的。烛光的火焰映在年轻的眼睛里,温暖极了。“快点,快点许愿,不要再让蜡烛被风吹灭了”“祝我们十九岁生日快乐!祝愿爸爸妈妈身体健康,弟弟考上好的高中!”蜡烛在许愿后被皮皮珍珍还有风迅速吹灭了。夜幕里只剩下她们小心翼翼的咀嚼声。皮皮轻轻地说:“蛋糕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!下面的松软一些,真好吃!”珍珍说:“皮皮,你多吃点,不要浪费!我已经撑的不行了。这个奶油好像太甜了。不过味道还是很好!早知道,我就买奶油下面的那层,就能多出更多的钱捐给那个人。”
  秀江水哗哗地流着,唱起了欢快的歌。
 
病理科 应美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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